《不可说》
不站队的番外。
跟正文是补充说明关系，所以单独看大概有点儿飘~
正文：1-3 4-7 8-11 12-14 15-16 17-19 2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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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蔺晨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只觉得满心荒唐，一种强烈地想要嘲讽大笑的冲动一路紧紧跟随他回到座位上。很生气，但是做不了什么。他蓦地想起以前闲暇时看过的电影，想起身世复杂的主人公在风雨飘零的夜穿梭于刀光剑影之中，狼狈的，身体力行的诠释何为身在江湖身不由己。
可是“不由己”久了，身上那点血性和棱角就真的被磨光了。更何况是真的完全身不由己么？
蔺晨的胳膊支在桌面上，他的下巴被交握的双手挡在后面，眼神飘忽地看着窗外车辆往来，行人疾奔。这城市看着满满当当的，同时也空落落的。曾经钢筋泥土筑起的高墙是为了遮风避雨，为了一处安稳温暖的居所供人停留。如今这水泥森林更像是牢狱，人如困兽置身其中，四面贯穿而来的风压得心里沉重，憋的人喘不过气来。
不想妥协，不想遵守“规则”，不想站到哪一条“队伍”里。心里有个声音执着的在对他自己说。
还有那么多人呢，我凭什么代替别人接受安排，我有什么资格呢。蔺晨环顾四下，看到多年跟随一同拼事业的朋友，脸上写满朝气的新鲜面孔，还有他眼见着一路成长至今却仍旧说不出口的爱情。
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注意呢？
在茫然与愤懑的间隙，蔺晨像是偷闲一样忍不住弯起嘴角快乐的回想。是那个飘雨的早晨，他发梢上挂着水珠儿还笑着和别人聊天的匆匆一瞥吗？又或者是哪一个加班的深夜，他低头忙工作时突然被自己叫了一声，转过脸后立刻舒展开拧着的眉毛露出笑容的时候吗？还是他后脑勺上倔强地翘起一小簇头发，自己偏偏毫无知觉，礼貌地起身告别结果紧张到同手同脚走出面试小屋的那一次吗？蔺晨不动声色地看梅长苏敲键盘的模样，看到他无意识露出的小表情，焦躁的情绪也在不知不觉间平复了好多。
喜欢是一种很难被追溯起因的感情，人又是那么健忘的动物。他只记得在日积月累中一次次填充这个感情时的澎湃心跳声，看着喜欢日渐丰盈，却对自己的怦然心动早就没了清晰的印象。
又或许……每一天都在心动吧。
2.
蔺晨偶尔也会缺失自信，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演技过人，以至于这么长久的时间里梅长苏都没有什么抵触抗拒的反应——还是说太谨小慎微所以做得不够呢？这个认知让他感到欣喜，欣喜之余又从舌根底下溢出太多苦涩，仿佛那些欣喜都是粗制滥造的糖果，为了骗自己心里的苦不那么浓重而走马观花似的点个卯，既不救场也不救火的一点点甜。
大概是因为晚餐喝了酒，也可能是突然的单独相处让他太惊喜而得意忘形，在发完“晚安早点儿睡”的消息后，他鬼使神差地打开表情的功能栏，几乎没有犹豫地发出了一个“要抱抱”的表情。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把手机的系统音量调到最大然后远远地扔在一旁，自己坐在沙发上紧张兮兮地盯着沉默的屏幕看。
他会问什么吗？他会问什么呢？如果他问我，我就说我喝多了不小心发错了——蔺晨给自己想好了说辞，直到夜幕撤了下去，新一天的天空大亮都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蔺晨擅自喜欢了梅长苏好久，即使没有人来阻止他不打招呼的行为，心里也总感觉这些时光都是偷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被谁收回去了。
他有些着急。
3.
如果我马上就要离开，我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蔺晨跟高层的几个领导约谈了几次，对下一步公司方面的决定和处理方式都没有异议。但午夜梦回辗转反侧的时候，这个问题会突兀地跳进他心里，并且十分有存在感的在左右心房来回走动。
其实……细究起来的话梅长苏是不需要蔺晨来为他做什么的，蔺晨自己也明白这一点。他一个成年人，理智又和善，性格好人缘也好，具备自己独立的是非判断能力，在没遇到自己以前不也过得好好的么。
然而明白归明白，架不住由心底而生的，为了某个人去做些什么的英雄主义心理在作祟。蔺晨思来想去，觉得这种愿望驱使的背后是来源于他的底气不足——空口无凭的擅自说喜欢人家，却从来没做过什么实际意义的事儿。
隔天上午，蔺晨准备好自己的全部述职材料，他臂弯里夹着笔记本电脑沉稳地走进电梯间。坦白说，他即将面对的是一场有些难打的硬仗。在原本可以相对轻松处理的内容里，他加了一部分熬夜赶出来的新计划。时间仓促，他只来得及把重要模块的内容简要填充，这一份提纲一般的PPT是他竭尽所能要为他的爱情，他的朋友争取到最平坦安稳的后路。
不知道结果如何，不知道事情的走向会怎么发展，但事在人为，总要拼一拼。
电梯缓缓上升，蔺晨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我马上就要离开，他想起我的时候会说些什么？
他会想起我吗？
4.
越喜欢就越珍视，越喜欢就越害怕。
人从爱生忧，从忧生怖。可如果离了爱就能不再忧怖，做人还有什么意思啊。
5.
“我得说再见了。”
如果能重来一次的话，我还是想站在你身边，安静期待着你毫无意识又冒失地闯进我的生命里。参与你每一次跌撞却坚持的成长，看着你变成你想要成为的样子。给你合适的帮助，或者和你一起解决不同程度棘手的难题。我们会成为默契的搭档，你会让更多人看到你的优秀，而我会在你不知道的地方用不打扰的方式继续喜欢你。
如果能重来一次的话，我可能……可能会试着鼓起勇气告诉你，我其实特别特别喜欢你。
6.
在蔺晨的计划里，最后一个环节本来是不需要他登场的。当他在另外一座常年四季如春的城市街头散步时，急促响起的铃声把他过往一段时间里没有主心骨的闲散状态又拧紧了发条。
他用最快的速度回到熟悉的城市，在非常短的时间里让自己彻底沉静下来，释放掉记忆里关于过去的认知缓存，为新的节奏做好充足的准备。
新的工作周伊始，他坐在布置一新的办公室等待下属的述职。
近乡情怯的紧张快把他整个人淹没了。
7.
“不是你说的么——老大还是老大。”
“嗯，”蔺晨听到梅长苏轻声笑了笑，然后用极力克制的平静声音说，“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我也不是很想你再当我的老大。”
蔺晨连忙松开怀抱，局促地退后了两步。抬眼时他看到了梅长苏咬着下嘴唇眼眶泛红，瞬间就明白了。他垂下眼帘，张了张嘴，试图提起沉重的嘴角重新变回一个自然的笑容。
“对不起——”最后蔺晨苦笑着说，“是我太唐突了。”
“蔺总。”
蔺晨闭上眼：“嗯，你说。”
“你缺男朋友么？”
“你说什么？！”
“你觉得我合适么？虽然我也没什么特别好还能拿得出手的地方，但唯独喜欢你这件事儿，谁都比不过我，你信不信？”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