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nn
入山不必太深
 

《三旬》


原来梅岭也是有春天的。

年少时的一场大雪掩埋了林殊的一生,十几年后的皑皑白雪又将他从无尽黑暗中解脱出来。再一转眼,二十载年华转瞬,梅长苏还是第一次见到脚下这片土地上除了雪花之外的其他花朵绽放。
比想象的热闹了不少,曾经流汗流血洒热泪的孤寂土地也生起了人间烟火气,有农户便有了开垦耕耘的农田;有人家就有了割舍不开的笑语牵挂;有作物、有桑蚕、有纺织、有加工……有人有生气,就此有了世世代代平安喜乐的根基。

多好啊。
逝去的人将是心中永恒的指路明灯,满目疮痍的悲痛过往,还是静静的消散在时光里吧。

梅长苏也说不好为什么突然想来这里看看,反正只要是一起出门去,飞流向来是没什么反对意见的,倒是蔺晨思考了好久才迟疑着答应同行。
他也不是非要什么人陪着才行,心里觉得这是件……举足轻重的大事,包括平和的面对自己,平和的面对失去。他只是想坦然豁达地站在命运开始指向缺失遗憾的地方,和融合填补完整他命运缺口的那个人一起见证一些什么,一些他说不具体讲不清楚,却知道是温暖柔软的东西。
也没挑什么特定的日子,有个清晨醒来天气好得让人想懒洋洋地打个滚儿,于是就这么启程了。蔺晨这一路话都很少,总是握着梅长苏的手不自觉的轻按他指腹。只有飞流藏不住满心的雀跃,兴奋的时候能蹦出一脑门儿的汗珠儿。


“你说……”

落脚的位置曾经是被烈火灼黑的,眼下春草也毛茸茸的冒尖儿了。那场火很多年前就熄灭了,那场火在梅长苏心里烧了很多年。

“你说,要是没有……没认识我,你现在过的会是什么样的生活?”

他停顿了一下想让话说得流畅些,然而并没有什么效果。话里还有没掩藏痕迹的吞音,蔺晨几乎立刻就明白了。

“说不好。”他诚实地笑了笑,“我曾经特别希望娶个聪明又性格好的姑娘,再生个调皮折腾的小小子。一天到晚被夫人气完了再被儿子气,过上每天都觉得自己要折寿的日子。”

梅长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抬眼静静地看着蔺晨。他还有话想说,但他问不出口。
不远处的小飞流正在兴冲冲地扑狗尾巴草,也不知道那一丛一簇茂盛生长的植物有什么趣味性。两个人静默了好久,梅长苏悄悄将视线转移到笑语连连的清瘦少年身上。
蔺晨就是在这个时候向前迈了一步,握住了他的手——

“是和想象有些出入,终归还是得偿所愿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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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倒塌的地方,今已爬满青苔。
陈鸿宇《理想三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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