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重圆狗血八点档
非常空洞/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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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来来来，介绍大家认识一下。”
蔺晨刚随自家leader走进会议室，闻言正打算露出配合的微笑打声招呼，结果一抬眼就跟圆桌对面站立的人打了个照面，然后他就笑不出来了。
如果较真一点的话，在当下的情景里他可能更想哭。

01.
“你好……”蔺晨停顿了一下，“我是蔺晨。”
“你好，梅长苏。”

没想到是这样的相遇。
没想到还会相遇。

02.
“两位这个默契度实在是太让人诧异了，小蔺的策略能力相当出色啊。”
对于对方总监的赞扬，蔺晨只是谦和地笑了笑，也并不意外自家leader接过话茬儿不露痕迹的夸了夸对方的专业度之类的。
毕竟这种合作双方之间的场面话十分常见，大家在行业里扎根这么久了，相互之间一起合作拿客户就跟游戏里为了抢boss随机组野队一样，无外乎是发挥自身强优势，顺便借力队友提升价值罢了。只不过组野队终究没办法保证契合度这个棘手的大问题，因此遇上这种“天生来电”的合作方，两家领导的场面话中多少也是带着真心实意感慨的。
有了这种默契和良好的沟通建交，在项目推进中简直是事半功倍的效果。
然而旁观者迷当局者门儿清，只有蔺晨和梅长苏他们两个明白，这种“天生来电”的形成原因。

有句话已经被说得烂大街了，可是再没有比它更言简意赅用来解释这回事儿的了——
爱过，不后悔。

03.
五年前蔺晨二十五岁，初入社会不多久但好歹在公司里是个芝麻小官儿，小小小领导。不知辛苦为何物，却终日与辛苦长伴，朝五晚九忙成狗。
五年前梅长苏二十四岁，一人分饰两角，一半给了眼前的“苟/且”另一半则寄希望于校园中的“远方田野”。边工作边考研，一个一米八几的成年人，还不如一米六上下蹦跶的少年身板儿结实。
两个人年纪都不算太大，相识、相知、相惜，甚至相爱的年头却很长了。毕业那一年他们毅然决定北漂去闯天下，撞了好几堵人生路上的南墙以后才发现，天下很大、很苦、很累，有很多委屈。但也没什么，一个肩膀扛不过来的，身边还有另一个肩膀呢。
他们挤在四家合租的屋檐下，一个十来平米的小房间和简单的行李便是他们的全部，早晨洗漱都要排队等卫生间的辛苦日子一样过得有滋有味。
爱让人感知不到艰苦，爱让人患上理直气壮索取的病症，同时又浑然不觉的甘愿付出。

04.
可游戏里的技能尚且有冷却时间无法发动，你怎么敢保证，热情没有消耗完的那一天，爱会不会画上休止符？

05.
爆发显然是一众小争吵中的“孩子王”。
它在两个人心知肚明，默认放纵中到来了，它打败了所有自以为坚固的细节，然后挑着时间的尸/体得意游荡。
或者更准确地说，那不是时间，是爱情。
细节的惊艳使感情有了生机，然后它用曾经感动过你的惊喜，炮轰了你深信不疑的感情。

06.
大人的世界很难闯，这里和你像白衬衫一样干净的笑容完全不一样。
屡屡碰壁和数不清的失意让爱人的呼吸都拥有了千斤重的压力。
冷战越来越多，沉默快要把人逼疯了。

07.
“我实在……感到很抱歉。”
“不用说了，分开吧。”

08.
我没有办法，我是个多么自卑的自负者啊。

09.
“哎呀呀，现在想起来哟真是好多感慨，还是当年太年轻，啧啧啧。”
听了领导的话，发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的蔺晨不免跟不上节奏了。他瞪眼看了看车窗外完全陌生的街道行人，忍不住轻声问：“您是在感慨什么呢？”
“合着你这半天都没听见我说话啊，”领导吐槽道，娴熟地打了一下方向盘，车开上高架桥平稳前行，“感慨一下当年的初恋。对了，你没什么安排吧？”
蔺晨疑惑地摇摇头。
“那就行，那咱们随处转转，C市啊我也好久没回来了，那年失了恋以后自己都说不清有多久没来这里看过了。也没准儿能遇上什么故人呢……”

10.
有人说，回不去的地方便成了远方。
现实却给了我们另外一种解读：即使回去也无法产生改变的地方，才是远方。

11.
蔺晨是跟领导一起出差来C市的，来之前只知道是受了本地一家知名度挺高的创意公司邀约，谈合作一起拿下本地某个大品牌客户的比稿。
蔺晨他们公司主策略，对C市这位大金主并不陌生，甚至还是潜客计划中非常重点的沟通对象。奈何他们所在的A市离C市实在太远，这边也没分设分公司支应，手伸不了那么长，自然只能是眼馋而已。这回的合作邀约可谓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领导班子十分重视，周会上几经沟通，最终敲定了蔺晨他们部门出动，于是来进行合作谈判的便是领导和他两个人，等下一步工作流程确立后，要在C市驻扎一段时间，同时公司内部也会组一个支应团队远程配合他们。
一段周期较长的出差，一拨陌生的合作伙伴，一场跨地域的“云协作”。
在所有已知的心理准备中，梅长苏的出现是完全超乎蔺晨想象的意外。

12.
他乡遇故人，竟是笑问客从何处来。

13.
微信的工作群组很快创建起来了，也是在那一天，梅长苏沉寂了很久的“新的朋友”通知频繁跳动——无一例外来自那个新的群组。
群内沟通免不了遗漏重要信息，更多时候工作还是点对点交流更为有效。他飞快的依次通过好友请求，直到在“我是蔺晨”那一条申请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梅长苏确实不知道蔺晨已经换了新的微信用。因为在他的好友列表中，那个旧时他熟悉的帐号还存在着。备注从来没变过，状态却早就不是他熟知的了。

14.
梅长苏把蔺晨的微信双向屏蔽了五年。
我不看你，也不让你看我，即使只是存在于我的信息流里，一个一天里并不会打开太多次的程序中。
这样浅层的接触也不想要，不想让我们之间再有什么交集了。

“原来你已经不用那一个了啊……”
梅长苏在深夜时分的办公室里自言自语。这会儿留下来加班的同事不多，大家各忙各的，没人注意到他这边显而易见的失落。

15.
窗外稀疏的灯光，连星星都是寂寞的。

16.
工作推进比想象的还要顺利，梅长苏和蔺晨这对搭档着实让双方公司惊叹了好几回，两个人的默契互补就像与生俱来一般契合。
工作之余，两家领导笑说准备挖墙脚。这种情况当事人都是当玩笑听听就得了，谁也不会真的往心里去。
对于两个独立个体来说，“与生俱来”是很难在实际操作中实现的，在这基础上，需要熟悉了解彼此。除了从情感上去接纳一个人的风格方式，习惯这些下意识的反应也是靠大量时间累积潜移默化形成的。
尽管他们之间空白了五年。

17.
在这之前，他们还有很多在一起的“那些年”。

18.
共事免不了长时间相处，一起吃饭，一起开会，一起加班，有时候还有可能一起上下班。
共处意味着沟通，两个人从最初的震惊里走出来，快速投入到紧锣密鼓的工作中，得亏没给尴尬留出发挥的空间，还算保持着相当自然的共处。
然而习惯还是暴露在空气里了。
相视一笑的理解，下意识帮你递东西，随身带着你喜欢吃的糖，轻松实现你构思中的内容，脱口而出的解释补充……
行为总是比意识抢先一步，一次次让人感到犹豫，动摇，以及质疑自己——

我忘不了你。

19.
我恐怕……
还是爱你。

20.
比稿成功是意料之内的，庆功宴定在了合同签署的一天后。
两队人马前前后后忙了近一个月，推杯换盏间都是长篇大段的感慨，但共同经历过的每个人都了解个中辛苦，于是脸上都带着温和理解的笑容。
在这其中被众人称赞最多的，当然还是蔺晨与梅长苏这对临时搭档。两个人自然而然成了重点被“灌”的对象，大概是因为太高兴，蔺晨罕见地喝醉了。
在梅长苏印象里，他是个挺有量的人。不过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对蔺晨的印象在五年前就“断更”了。

21.
饭局结束后，他们这批人又转移到了隔壁KTV续摊。庆功宴选址在C市郊外的度假村里，饮食娱乐休闲多功能配置齐全，步行转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酒醉的蔺晨被指派给梅长苏照顾——这是大家开玩笑说的，梅长苏倒认真执行了起来。
KTV里的光线偏暗，如果忽略众人水平不一的歌喉的话，不失为一个睡觉的好地方。饭局结束的早，估计是大伙儿都留着体力准备开嗓使劲儿嚎。
约莫一个多小时后，包厢门被服务员推开了，两打啤酒送进来开瓶，整齐地摆在桌案上。
蔺晨差不多是在人进门的时候醒过来的，他不动声色地靠在沙发上，在时有闪现的顶灯中，静静的用目光描摹梅长苏的身影——
他没什么变化，或者说骨架定型的成年人很难有什么大变化。整齐的发梢，衣着的偏好，语气，表情，细枝末节的一切都跟过往一样。
梅长苏坐的靠前，他以为蔺晨还在睡，当然不会刻意回头查看，也不会注意到自己已经被关注了很久。但也许……也许他太习惯蔺晨的目光了吧，不敏感也是正常的——可能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他看不见，不代表别人也是一样。

22.
“来来来，喝酒喝酒。”
“安总我敬您。”
“长苏啊，挺好！年轻人有前途！你别光自己喝啊，小蔺不是醒了嘛，来，大家一起。”
蔺晨手指动了动，梅长苏的话却抢先一步。

“他不能混着喝。”
刚才饭桌上大家喝的是白酒。

23.
脱口而出。

24.
被称为“安总”的人十分诧异：“啊？蔺晨这小子从进公司就是我带起来的，我都不知道他不能喝杂酒……”

25.
晚上留宿在度假村的酒店里，两人一间，这回他们俩没被分在一起。
梅长苏睡意全无。
同事的呼噜声已经响了好久，他倒不是被吵的睡不着，只是说不上来为什么不愿意睡去。他瞪着天花板，莫名其妙地想起晚上靠在蔺晨身边时的温度。
明明连触碰都算不上，还是让人紧张得不行。

天亮之前，梅长苏鬼使神差地点开了蔺晨旧微信的朋友圈。
那是一座被他亲手锁上大门的花园，时隔多年，这里的花竟然还在兀自绽放。
他兴致勃勃地滑动屏幕，直到翻到其中的一“朵”，让他忍不住连呼吸都忘了。

一张阳台的照片，窗台上有盆浇了生发剂似的疯长的绿萝，挂着一件衣摆飘扬的白T恤，有一道明亮的日光斜斜打在它身上。
没有配文字，发布时间是他们再次相遇的那一天。

26.
当年租住的户型十分奇葩，寻常人家带阳台的都是大主卧，那一户却划分给了小次卧。
有两个青年在这奇特的小空间里住了很久，他们努力抵抗着生活的种种压力，无暇顾及更多娱乐，只好选了最廉价环保的方式，共同养了一盆不会说话的绿萝。
晴天时采光好，阳光总是毫不吝啬的倾泻进来，忙碌之余他们也会坐在地板上，专程到阳台这边依靠着晒晒太阳。
那时日子很长。

27.
分开后的时光一眨眼就过去了。

28.
能告诉我还有多久才能走向你，站在你身边吗？

29.
梅长苏是从蔺晨领导的朋友圈里得知他们要走的消息，安总倒没说什么别的，光是一个机场定位就把人看得心惊肉跳。
他疯狂地点开蔺晨两个微信朋友圈翻看，试图找到当事人发布的只言片语——可惜什么都没有。
梅长苏慌了，手指迟疑地停在屏幕上空。他已经打开了和蔺晨的对话框，停顿了那么久，都无法下定决心简单地问一句。

30.
问什么？
你要走了吗？
还能再见吗？
可以给你发消息吗？
还有共事的机会吗？
不，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31.
“重来一次，行吗？”
梅长苏手撑在门框上，好不容易控制住了气喘吁吁，果断地问出了这一句在心里重复了无数遍的话。

32.
他知道蔺晨他们下榻的酒店在哪里，因为拿取资料还顺便来过他所在的房间，这一趟过来本不抱什么期待，但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看到蔺晨惊愕的脸，梅长苏还是觉得感激极了。

蔺晨变了很多。
他不再是那个语气张狂会讽刺生活不如意的莽撞青年了，他能稳重的处理突发事故，有耐心，学会了原谅蠢货，终于知道温柔平和才是一个人最厉害的武/器。
他甚至能在喝了白酒之后也喝一点啤酒了。
这是让梅长苏感到恐惧的地方。
空白了五年，他无从掌握每一点变化。
如果他们之间再断档一个五年，他没有这样的自信告诉自己还能回到过去。
他不确定蔺晨还会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他只能试一试，只有试一试。

33.
安林落地A市机场，刚开机就蹦出了蔺晨的邮件——年休假申请，收件人是他，抄送栏里有人事，行政，以及沟通好的休假期间工作代为交接的同事。
虽然事发突然，但流程上没问题，再加上人家鞍前马后的忙了那么久，休假是应当的，工作交接清楚就成。于是安林爽快的回复“批准”之后，正想把手机塞回裤兜，蔺晨的电话追过来了！

“老大！我休假邮件您给批了吗？”
“刚回完邮件，”安林笑了笑，他挺看重蔺晨的，工作中是上下级私底下完全是当兄弟看，“怎么这回火急火燎的要休假啊？你不是轻伤不下火线的工作狂吗？”
“嗯……这回比较重要，有大事儿要办。”
安林八卦心顿起，忍不住追问：“啥事儿这么严肃？”
“去结婚。”电话那头的蔺晨开心地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