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躺在雪地里是这样的冷啊。蔺晨心想。麻木遍布了四肢百骸，他躺在雪地里静候着时间流逝，太累了。
与此同时，他心里又有一点隐隐的欢喜。

他爹救回来一个林殊，医治成了梅长苏，也成了他这一生唯一能舍命陪君子的伙伴。
小时候的蔺晨是一贯坐不住的，爬树摘桃上房揭瓦样样在行。有一年下了大雪，厚厚的盖满了庭院里的草垛，小蔺晨从房顶往下飞扑进草垛的时候，眼尖的发现了房间里满脸羡慕神色的梅长苏。那时起他就一直想，有朝一日调养好了长苏的身体，一定要拉着他痛快在雪天玩儿一场，要累到躺在雪地上闲话家常。

没想到真的有这么一天。蔺晨忍不住笑了，这一点小欢喜化成了冰天雪地间的一小捧心火，又像是困苦中一点点清透的甜。
可甜只甜了一瞬，还来不及细细品味个中的百转千回。他突然急促的咳嗽起来，满嘴血液的腥味。


“蔺晨……”
“嗯。”

梅长苏几乎轻轻地动了一下手指，在蔺晨冰凉的掌心划动了一下。蔺晨感受着这一点轻微的触碰，突然毫无预兆的泪流满面。
眼泪顺着脸颊一路滑下去，裹着血液砸进雪地，如同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声音。

“还在北境？”
“还在。”
“他们？”
“安。”

梅长苏觉得自己就像在急流中抱稳了一根保命的浮木，多年沉重的顾虑包袱丢掉了，终于整个人都彻底放松了下来。尽管不知道最终会随浮木漂向何方，终归是心安了。一切都显得不再重要，除了蔺晨和活下去。
他安静了好一会儿，才给自己攒足了继续开口的力气。

“我就说……”他牵动嘴角想露出个笑容，“大梁的气运……都站在景琰身后……”
“你赢了，林殊。”

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蔺晨话多，常常是蔺晨说了三五八句，梅长苏才回应一句。眼下正好倒了个个儿。

“以前，以前……”梅长苏急促地喘息着，锥心的疼痛发作起来，他以为自己已经忍了很多年，疼痛早该把他当成熟识的好友招待了，然而现实总是那么轻而易举就能击碎他天真的自信：“我一直想……和、和你，玩儿雪……”
“我也是，长苏。”


真好，我不用说完，他总是懂的。
这是梅长苏闭上眼睛前心里的最后一个念头。




飞流日记 十一月初八
蔺晨哥哥说，梨花开，苏哥哥醒。
一定会。

……

飞流日记 四月十七
开了，蔺晨哥哥哭了。
苏哥哥说，好丑。
蔺晨哥哥丑，苏哥哥，好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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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想交待一下未提及的故事，可是不重要就不说了。说起来就得扩成长故事，好懒不想动。
内核就是这些片段，所以多余的话就不说了，也许以后会在别的故事中细说。
最后的飞流日记才是整个故事的结局，四月前省略了一个“次年”放上去影响排列对称，不好看不要了（哼）
距离看小说过去好久了，有出入的地方别在意。
年纪大了这大半夜的，脑子跟不上手速太正常了。

标题一期一会是为了搭蔺苏两个人共同愿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