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飞流来找蔺晨问药，问到最后两个人险些又要拆了屋顶。

梅长苏头疼地看着坐在他面前的一大一小，两个人的年龄与气场无一相仿，唯独脸上的不服气和委屈相同得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梅宗主头疼极了，这事儿他还躲不过去——得主持公道呢！

“说吧，”梅长苏无奈地低头揉了揉眉心，“你们两个怎么好端端的又闹起来了？”

“药！他不给！”小飞流气得头发都乱了——当然了，也可能是方才在地上滚了一圈儿接着飞上房顶让风折的。

“嘿！我说什么来着！”蔺晨也是眉毛一吊，声音都跟着拔高不少，“有——我自然就给你了，关键是你想要的东西蔺晨哥哥手里也没有呀。”

“不对！有！”小飞流“腾”的一下从软垫上挺直了背，“他不给！”

梅长苏不得不停止调解，从混乱的局面中强行让自己理出一点清晰的头绪放在安抚小飞流这件事儿上。他轻柔地拍了拍少年绷紧的后背，等他情绪稍有放松才柔声问了缘由。

实际上飞流自己也说不明白，他看看窗外又看看苏哥哥带着明显笑意的眼睛，拧着眉毛想了想，一个字儿接一个字儿地蹦出来关键信息：药、人、变小、带走。

梅宗主听完头更疼了。

“所以咱们飞流的意思是，蔺晨哥哥手里有让人吃了以后身体就能变小的药，是不是？”

连猜带蒙好半天，梅长苏把自己依靠几个关键词拼凑的信息还原完整，不确定的跟小飞流确认，却得到了少年兴奋的重重点头。

居然猜对了！

“蔺晨哥哥可能会做这种药，但是现在做不出来，所以没有，飞流能明白吗？”

小飞流急切地摇摇头，那意思倒不像是不认同梅长苏的话，而且急于纠正他话里的错误内容。

“他有，飞流听到了……”

“啊？”梅长苏错愕地看向蔺晨，没意识到自己开口时的声音都变了调子，“你有？”

“我——唉，一言难尽，”蔺晨笑着叹了口气，“药房左边架子上的第二个格子里，你去取吧。”

“哼！”

小飞流咧开嘴得意地笑，麻溜儿起身接着就跑没影儿了。只留下一个不明所以的梅宗主还陷在震惊中回不过神，以及悠哉喝茶仿佛事不关己的始作俑者蔺阁主。

沉默在两人之间徘徊了好一会儿，才又听到梅长苏的声音。

“你真有那种药？给飞流没关系么？”

蔺晨忍不住笑出声来：“怎么会呢，让他去找的是我之前就藏好了的糖块儿，找到了便拿去，随便吃不妨事的。”

梅长苏悬着的心放了放，犹豫了一下接着问：“他怎么突然跟你较起真了？”

闻言蔺晨顿了顿，他不自在的偏头望着庭院，声音听着有些发飘，仿佛不堪承受回忆陈旧往事的重量：“你风寒的那次……我太着急了，煎药的时候说了句‘世上要有能让人变小的药就好了，到时候把你绑在腰带上盯着你，也省得看你一天到晚不爱惜自己肆意损耗身体’估计是被小飞流听到了，这孩子还挺上心的。”

他话音一落，就该轮到梅长苏沉默了。

他昏睡不醒的时候是很难感知到外面的混乱与焦急的，等到好不容易醒过来，身边人所经历过的惶恐不安已经无法安抚，就更不要提弥补之类的了。即便他有心减少或避免这样的情况出现，然而时局也容不得他安枕好梦，总要提着那口气，催着他，赶着他，倾注全力拼出个事在人为的海清河宴。

那段时日，每一天都像眨眼过得飞快。梅长苏停不下来，所以好多话也说不出口。

但不说，不代表会忘记。

“我们飞流重感情。”

蔺晨认同地点点头，感慨道：“是啊……”

“和他蔺晨哥哥一样。”

蔺晨猛地抬起头，迎上了梅长苏坦然且温柔的目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