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nn
入山不必太深
 

《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啊》

梅长苏意外的过敏了,起因不知,过程不详,结果是腰背和胳膊腿儿上都起了大片大片的红疙瘩,并且大部分都被睡梦中的他自己挠出了血道子。可把蔺晨给心疼坏了。

当然了,至于心疼的人的反应么,就让被心疼的人不那么好受了——蔺晨拍掉梅长苏下意识想去抓挠的手的时候可也真下了重手。

 

“嘶——”梅长苏倒吸着气,心有余悸地盯着蔺晨看了一眼,“我挠我自己又没挠你,拍这么用劲儿干毛……”

“挠你自己也不行啊,看看您这胳膊!”蔺晨眉毛拧在了一起,“一晚上都挠出世界地图了!难受怎么不说一声儿,这得受多大罪。”

梅长苏小声说:“我不是睡觉呢嘛……”

蔺晨糟心地看了他一眼,率先下床去衣柜翻找衣服,顺便也把梅长苏要穿的给找了出来,一件件丢在床上:“成了赶紧奔医院去吧,早饭先别吃了万一要化验什么的呢。等检查完了再带你去吃——”

他想说“吃香喝辣”可转念一想过敏病患的诸多忌口,只好从善如流的改口说:“带你吃好吃的白粥去。”

梅长苏听完直接往后一躺,试图光速进入睡得不省人事模式,以便逃避接下来白粥度日,嘴里淡出鸟儿来的惨淡生活。

结局必然是失败了。

 

 

确实是过敏了。

大夫说了什么话他没太留意,化验单病历本儿什么的翻完也只有不明觉厉的感慨。从医院里走到地下停车场的整段路程中,梅长苏满脑子想的都是蔺蒙古大夫在原本的医嘱上延展出的条条款款注意事项——想一想就觉得很绝望。

人家大夫说的是饮食要注意,辛辣和海鲜类发物尽量别碰,油炸油腻食物少吃不如不吃。说得十分中肯,而且特别合情合理。梅长苏当场就点头表示一定谨遵医嘱不作不浪,好好吃药不放弃治疗。结果去取车的路上蔺晨似乎怕他忘了,贴心的把每一类别中可能涉及到的菜品都理了一遍。这一路走来梅长苏就跟听报菜名的贯口儿似的,走一半就饿得不行,再加上早晨没吃饭,这么一听简直想抓路人来填饱肚子了。后来车开出去那五分多钟里,他一直抱着殷切期待运用了央求、撒娇、讨好、卖萌、威胁——等等一系列手段,试图让蔺晨带他去吃顿好的横的肉食多多的,以此作为最后的狂欢纪念。

结局必然是失败了。

蔺晨不仅食言而肥,没带他去吃传说中好吃的白粥,还一边娴熟地打着方向盘,一边把作息时间也给他重新规划了一下。梅长苏脑袋顶着车窗玻璃,脑补了一下未来自己像小学生一样晚上九点就要躺平睡觉的生活,离家出走的逆反心都有了。

 

 

到家以后他先安抚了一下着急过来询问情况的儿子,之后就老老实实窝在沙发上等放饭——其实也不是被说服了,而是假模假式搞单方面的冷战闹脾气呢。

没一会儿蔺晨就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出来了,倒是没在下饭菜上过于克扣他,小咸菜还真没少给,只不过把辣口的都给挑走了。

“就跟这儿吃吧,”蔺晨把碗放在小茶几上,“一会儿我收拾。”

“嗯。”梅长苏应了一声,收起脸上不爽的表情,不好意思再继续犟了。

——毕竟人家都伺候这么到位了啊,多贴心,都不用非得上饭桌吃饭呢,这怎么舒服怎么来,多好!

 

蔺晨伺候好他这边就回厨房忙活去了,再后来梅长苏听到了客厅餐桌方向的响动。某一个瞬间他心里是有一点好奇的,比如为什么蔺晨不跟他一起吃,自己跑那么远是干什么……可惜他自己饿的眼冒绿光,好奇心扛不过强烈的饥饿感败下阵来。

梅长苏快把那碗小米粥喝见底的时候停下了,他单手卡着碗底和边沿,深吸了几口气,确定空气里存在的过油食物特有的香气后,终于明白了原因——

 

人干事啊!

蔺晨你个没良心的熊汉子!让我喝粥你自己吃煎饺!

蔺晨你不是人!

 

然后梅长苏就把单方面假装冷战发展成了单方面冷战。

跑进书房闹脾气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傻人有傻福的buff特别容易掉落,那天下午——周六的下午,蔺晨被一通电话召唤到公司加班。

临出门前他把六岁的小飞流喊到门口再三叮嘱,一二三纪律四五六守则,反正二爸说的这些都是你爹不能干的事儿,二爸这一走家里就剩你们唯二两个男人啦,可别辜负二爸的期待呀。

小飞流听完立马立正站好,抬胳膊来了个标准的少先队队礼,认真地表示二爸你放心一切都包在我身上,你快忙工作去吧对了回来的时候能给我带块儿小蛋糕吗我想吃黑森林的。

父子俩在家门口进行了友好且目标一致的谈话,而扒开书房门缝儿偷听全程的梅长苏只觉得离家出走的冲动更强烈了。

他沮丧的轻轻关上门,心说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得为了炸鸡而努力奋斗,不能坐以待毙。

他决定尝试一把。

 

上帝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

梅大宝说要吃炸鸡,小飞流说太好了爸爸我也想吃咱们快走吧。

于是梅大宝就吃到了炸鸡。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晚饭后蔺晨才回家。他悄摸吱声儿谁也没惊动的绕到厨房,检查了一下锅底剩余的大米小米二米粥,以及小咸菜饭盒里明显少了一大半的库存量,最终满意地点点头,为自己言论掷地有声且稳坐一家之主宝座的地位由衷赞叹。

然后春风得意的蔺二爸就去洗澡了。

洗完澡后还把小宝大宝扔在洗衣篮里的换洗衣服整理了一下,正准备一件一件送进洗衣机,突然在小飞流白色T恤上看到了一个硕大的油点子,紧接着又在领口发现了疑似番茄酱的痕迹——这什么情况?

蔺二爸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他放下T恤,擦着头发假装无事发生过,实际上内心翻涌着走到了儿子的房门前,礼貌地敲敲门,在征得同意后温柔地推门进去,接着展开了严肃的男人间的对谈。

小飞流对自己失信于二爸的行为进行了深刻的反思与检讨,保证未来一周内多做家务让胸前的红领巾再次亮起来。最后在二爸爱心耐心宽大为怀的笑容里把他送到了门口,甜甜地道了一声晚安。

门关上,在小飞流看不到的地方,蔺二爸沉默地望着自己卧室的方向,脸上阴沉的像是要下雨一样。

 

 

蔺晨推开卧室门进来,一转身发现梅长苏正在脱睡衣。

那一瞬间的视觉刺激把他原本想要怒气冲冲发问的问题都忘了:“你干嘛呢?”

梅长苏坐在大床中央,双手攥着毛毯堪堪挡住了胸前的风光,他用柔得仿佛能拧出水来的声音说:“我身上难受,你能抱抱我吗?”

蔺晨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

说完那一句以后梅长苏就不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静静地看着蔺晨。他眼里泛着水光,眼角和鼻尖似乎也有一片不易发觉的潮红——这是无声的邀请,蔺晨看懂了。

其实……蔺晨上前走了几步,站在床边心想,反正惩罚的方式有很多种嘛,能让他知道自己做错了就好啦。

然后他欣然接受了邀请。

 

 

第二天一大早,小飞流怀着内疚的心情早早起床了。一方面是他还想着有愧于二爸托付,更主要的是回想起自己过于迅速的出卖了亲亲老爸,良心难安。于是无论怎样都想从二爸这里了解一下事情的后续处理。

小飞流一步一蹭的来到厨房门口,看着他二爸挽着衬衫袖子正在打鸡蛋,期期艾艾地问了一句:“二爸,我、我爸爸还好吗?你……不生他气了吧?”

闻言蔺晨回给儿子一个温柔灿烂的笑容:“我的人当然得我宠着啦——不然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啊。”

 

 

 

 

 


 
评论(44)
热度(144)
© Finn/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