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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山不必太深
 

《底气》

“飞流怎么又跑树上去了……”梅长苏朝窗外看了一眼,又抬眼朝坐对面摩挲茶杯的蔺晨看了看,“你惹的吧?”
“嘿!”蔺晨把小瓷杯往桌上轻轻一磕,瞪着眼睛反问,“怎么就是我惹的了?你们这一个个大小没良心的人好意思说这话么?”
梅长苏装作听不见的样子平静道:“不然还能是谁,这一生气就往高处躲的习惯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不是,我什么时候生气就往高……”蔺晨张嘴就反驳,结果才说一半,剩下的话就卡在了嘴里,“我还真——”
梅长苏笑而不语。
末了,蔺晨叹了口气:“就那么一次还让你记着了。”
“可不是么,”梅长苏也很感慨,“难得动那么大气,一次也得好好记着啊。”
蔺晨没说话,略微倾身伸长了手,把梅长苏的手握在手心里捏了一把。


“看见蔺晨了吗?”梅长苏对着迎面走来的黎纲问。
“蔺少阁主?”黎纲也是一脸迷茫,“没见着啊……他午后不是跟您在一起吗?”
“跟我吵了一架,说去募兵处报名应征了,”话说到这儿梅长苏垂着眼苦笑了一下,“我刚从外面回来,今日应征人数多,募兵处早早就关了。”
“我这就出去找找,蔺公子他平日里也就固定去那几个地方,兴许是在哪一处也说不定……”
梅长苏摆摆手打断了黎纲的话:“不用了,那些地方我都去看了,他不在。”
“那……”黎纲一时语塞。
“你先去忙吧,若是看到他来告诉我一声就好。”
黎纲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恭敬地点点头:“是,宗主。”

黎纲离开后,梅长苏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才缓步离开。
晚来暮色将人影拉长,他只觉得自己心里和脑子里都是乱糟糟的声音,混沌之中,蔺晨声音沙哑的那句“请梅大人召我去当个亲兵吧”又格外清朗,即使说这话的蔺晨当时是头也不回的,梅长苏也不难想象他的表情。
思及至此,又觉得茫然间,心头柔柔绕绕地裹上了一层薄纱似的甜。好像每一次被烦闷和迷茫推至谷底,想起蔺晨时都会得到一丝宽慰。

唉……
梅长苏摇摇头,一叹再叹。
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认识他这么多年,见他动这么大肝火还真是头一次。
梅长苏清晰记得蔺晨说话时嘴唇都因沉郁压抑而发颤的样子。


入夜泛凉,梅长苏从蔺晨房门外踱步归来,行至走廊间忽然听见头顶的瓦砾磕碰声,他脚步顿了顿,略微思索片刻,转身就朝后院去了——那里有架梯子,好上房看看“揭瓦”的人气消了没。
他小心翼翼的留意着脚下的状况,一边坚定的往蔺晨所在的位置靠近,直到最后挨在他身旁坐下,才猛然发觉自己背上冒出的冷汗已经跟衣衫贴合到难舍难分的程度了,而且被迎面的风一打,还觉得粘腻的很是难受。
月黑风高登房顶,怎么想仿佛都不是正常人会做的事儿啊……

“我还没消气。”率先打破沉默的竟然是蔺晨。
原本就纠结该怎么开口的梅长苏立即踩着“台阶”往下走,他从善如流地说:“我道歉。”
“不必,”蔺晨冷冷道,“我只问要你一句话——你说过的话还算数么?你说我便当真。”

梅长苏不禁一愣,他在道歉哄蔺晨与认真承诺答复间徘徊了一阵子,最终下定决心选择了后者。
他感受到了蔺晨的紧张和慌乱……在一个永远沉稳又仿佛游离出世的人身上,他看到了挣扎。
有一点心疼,可能还不止一点半点。

“算数,”他看着蔺晨的眼睛,像是要借着这一眼一路探进他眼底的深沉一样,“我说的话都算数。”
蔺晨努力牵动嘴角想笑一笑,可眼睛里却蓦地涌上来了很多很多的悲伤,他控制不住自己发酸的鼻子,也管不了发紧的声音。
“你说得倒轻巧,”蔺晨把手压在眼睛上,难以压抑痛苦,近乎崩溃地叹道,“你拿什么来说算数,我又拿什么来骗我自己说信你呐……”



“嗳,问你个事儿。”
梅长苏用手指敲了敲蔺晨的手背,毫不意外被对方迅速反转了形势,任由自己的手指被攥在温暖干燥的手心里抽脱不开。
更何况也没想逃开。

“你说。”
“我说话挺算数的吧?”梅长苏眨眨眼问。
蔺晨几乎下意识就要回答称是了,然而话到嘴边,他居然忍住了!不仅如此还把面孔一板,严肃了起来。
“还没到最后一日呢,你先把后面那几十年的日子陪完了再说。”
梅长苏勾起嘴角笑:“那你等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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