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大概是因为旧州城内好久没有新鲜面孔和节庆活动的盛事发生了，他们的酒楼开业庆典特别热闹。点了长挂鞭好一阵“噼里啪啦”之后，专门请来的杂耍班子又奉上了精彩的表演，不过把众人情绪推向制高点的并非这些演出节目，而是揭牌仪式的环节。

大红色的绸缎顺势向下叠落在遍布鞭炮碎屑的地面上，匾额上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瞬间映入眼帘——未名楼。熙攘喧闹的现场顿时陷入短暂的沉静，进而随着乐器击打的声响恢复热闹。

蔺晨瞧着众人脸上神色不一的诧异只觉得好笑，悄悄捅了捅身旁“新鲜出炉”的东家，笑眯眯地问：“你打算在后面猫多久？还不出面给大伙儿解释解释么？”

梅长苏一脸波澜不惊的沉稳，似乎一早就料到现场反应似的。他朝前迈了一步，另一步还没跟上又抢先回头斜了看戏的蔺晨一眼，留下一声不服气的“哼”——结果蔺晨用扇子挡着脸笑得更放肆了。

鸣锣清脆，现场随之缓缓安静下来。梅长苏在最高层的台阶上站定，环视了一周，目光在蔺晨脸上略停顿了一瞬，接着转向遥远的天际。他清了清嗓，话未出口，心中却猛地生起好多感慨。但现在不是感慨峥嵘的时候。

“首先感谢诸位为苏某的酒楼开业捧场，今日在场的各位宾客一律免酒水费用，聊表感激。”

现场一片叫好，梅长苏弯了弯眼睛，他看到蔺晨走到人群后排中去了。

“初来乍到旧州，实在是因为对这里的风土人情喜欢得紧。在此地立业营生，大约是免不了麻烦邻里周遭的照顾，苏某先道一句感谢，未来有什么苏某能出得上力的地方一定在所不辞。”

掌声之中，蔺晨也跟着周围的人群一起抬手鼓掌。

“从诸位方才的反应来看，想必是对酒楼的名号不解，”梅长苏停顿了一下，微微笑道，“其实原因很简单，苏某不才，思来想去挑挑拣拣也没给自己的酒楼想出个出彩的名字，索性把这难事留待大智慧的贤能者解决。苏某在此承诺，凡是提出符合掌柜心意名字者，可享有酒楼今年营收的一半作为嘉赏！”

梅宗主抛出重磅消息，现场众人的反应也非常跟得上趟，蜂拥而来的讨论声直逼拆墙的势头。这时，另外一道扯着嗓子喊的声音吸引了大伙儿的注意力。

“这么说您是东家咯？掌柜的在哪儿呢？让我们也见识一下掌柜的好猜测喜好呀！”

这人一说完，现场跟着就是一片起哄声，甚至莫名其妙歪到奇怪的讨论方向去了……像什么——

“东家你们这儿还缺人不？”

“东家人真好，如此看重掌柜的意见。”

“掌柜的别是东家心上人吧？”

“估计貌若天仙！要不东家怎么藏着不给咱们看呐！”

“东家看着挺年轻啊，这就娶亲了？”

……

梅长苏非但没有对大家伙儿的误会做解释说明，反而十分配合的做了几个羞涩的表情，双方心照不宣之下，现场的热度又被提升了好高。

梅长苏站位高，视野便利以至于台下的反应都能尽收眼底。他看到貌若天仙“被藏起来”的蔺阁主一脸百口莫辩的憋屈，还有他散发着怨念，与其他人的愉快格格不入的气场，心里笑得简直都站不住了。他倒是有心想说一句“掌柜的害羞不方便出席这样的场面”，然而身上背着债，就怕掌柜的一恼火改了主意让他拿什么“别的”来偿还——想一想就觉得腰酸，算了算了，还是不闹他了。

28.

来尝鲜的客人陆续落座，来看热闹的人也逐渐散去，庆典一结束蔺晨就得出发，要么耽误时间更要延缓归期。

店小二去后院马厩牵马取行李，蔺晨在酒楼门前与梅长苏告别。

“好好吃饭，”这都要走了，蔺晨开口第一句却是这个，“你都是有酒楼的人了。”

梅长苏没忍住笑出声来：“吃不吃饭跟有没有酒楼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啊，”蔺晨严肃道，“你看你守着我这个大夫，病就好了吧？所以守着酒楼就吃得好了，身上多添点儿肉，身体就更好了。等我回来你还这么清瘦的话，就连本带利一齐跟你算账，你掂量着办。”他似乎是嫌最后一句的威胁不够力度，跟着又补了一句说，“掌柜的话你敢不听？”

梅长苏被“吓怕了”，低头颤动肩膀笑了好半天：“不敢不敢——家里管得严，敢怒不敢言。”

蔺晨不想走了，想立即拉他回房说说家法三千章。

29.

梅长苏站远了些，盯着脚下的青石板路说了声“一路平安。”

蔺晨接过店小二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等他在马鞍上挂好行李，看着又走近了的梅长苏一语不发。店小二极有眼力价儿，估摸着东家和这位知名不具的贵公子有话要说，忙完就一溜儿跑回酒楼帮忙去了。尽管今儿是开业头一天，生意却意外得好。

“走了。”

“一路平安。”

“就没有旁的想跟我说的？”

梅长苏张了张嘴，最终平静道：“平安就好。”

蔺晨点点头。他就是故意逗他一下，本身也没指望这棒槌青天白日当街说一句甜的话出来。

平安就好，从前他也是这么祈愿于他的。

平安，一切都好。

蔺晨纵马调了个头，才管好心中不舍准备利落出发，梅长苏一句话就轻而易举的将思念化成钉子，把他钉在原地不想挪窝儿了。

“忘了这个。”梅长苏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纸张递到他跟前儿，“还账。”

蔺晨一愣，挑眉望着他不解道：“酒楼不是才开张么，这就盈利了？”

梅长苏笑着摇头。

蔺晨好奇心更盛，将手中两折还带着体温的薄纸轻巧展开，然后就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那是一纸婚书，梅长苏的名字已经工整写好，只待他把自己名字的空位补齐。

30.

“等回来我把名字补上，你是不是得补我一场洞房？”

“都依你。”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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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点儿来敲完结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