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梅宗主确实打算在旧州实现自己的“富贵闲人”梦，只不过心里这样想嘴上这么说，真到逐一实践起来可一点儿看不出“闲”的意思来。

10.
他们两个在酒楼住了三天，白天四处闲逛，晚上依旧四处闲逛——当然都是有目的进行的。他们在城内最豪华的酒楼品味过最贵的菜肴，也曾花好半天时间向当地人几经打听，辗转寻找，只为了旧巷深处不起眼小店的一碗热汤面。
梅长苏说这是为了更好的融入当地氛围，什么最好什么最日常，得把这个“度”给掌握好了，要么以后怎么留在这儿长远发展呐。
蔺晨点头称是，顺便伸手抹掉他鼻尖儿上聚齐的小汗珠，说了声“好好吃饭”。

11.
来到旧州的第五天，蔺晨问梅长苏想好致富规划了没，梅宗主一反常态地笑而不语，把蔺阁主看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有什么惊天大秘密吗？”
梅长苏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这你还不懂么！回答问题要收费的啊。”
“怎么个价位？”
梅长苏指着前街的方向：“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这一回么……一份桂花糯米藕，要热腾腾刚出锅的那种。”

12.
糯米粘又糯，藕清香，桂花糖浆香甜，荷叶垫底盛放在小蒸屉中。为着他吃取方便，蔺晨直接将盛器也买了，梅长苏从前街一路吃回到房间里，进门先倒茶喝，直说可惜晚饭吃不了了，太撑太撑。
蔺晨跟在后面一直笑，拉出桌下的板凳坐在他身边，又倒了杯茶放在一旁晾着，揶揄他：“出息，这才哪儿跟哪儿。”
梅长苏假装没听见。

“嗳，”蔺晨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你真想好要做什么了么？”
梅长苏掀起眼皮看他，点了点头：“想好了，经过这些天观察我发现有三类生意最挣钱，而且本土化适应也快，运转起来大概很容易就能进入状态顺利推进。”
蔺晨眨眨眼示意他继续说，结果这人挑挑眉笑得神秘兮兮——蔺晨瞬间心下了然。
“明日把那家铺子的糯米藕都包了！”
梅长苏笑得更欢实了：“真上道儿。”
“快说快说。”蔺晨催促着。
“多简单，你看啊——”梅长苏手指蘸着茶水在桌面上画了三个小圆圈，“勾栏艺/坊，暴/利赌/场，当铺钱庄。”

闻言蔺阁主一双眼睛都瞪圆了。

13.
“你说什么？”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不行，这三个都不行。”
“那我把它们三个集成一体。”
“梅长苏！你是不是想打架！”

14.
梅宗主当然是放放嘴炮过瘾而已，其实一早他心里就打定主意了，想开家酒楼，只是犹豫要不要把住宿和茶馆的功能一并揉进来，毕竟多一项因素就多一条来生意的路。
那天哄好了生气的蔺阁主后，梅长苏收起了玩笑心态，嘴唇微肿的和他讨论种种顾虑。
蔺晨真不愧是行走江湖的经验家，他见识到的民间百态是梅长苏这个曾经常年卧床的人体会不到的，再者蔺晨脑子活络，遇上梅长苏这种因为跃跃欲试，短时间内高居不下的兴奋而收不回来的网状思维，能极其精准的帮他梳理成树状结构。既然条理清楚，过去的思维死结也就自然地打开了。
梅宗主感觉自己就像经历了一场行家老手的推拿正骨，浑身上下每一处关节都透着舒爽。
蔺晨就瞧不得他这副满足的模样，笑意就跟要从眼睛里溢出到嘴角似的，让人也莫名想要发笑，好像丢失了嘴角的主权。

“别高兴得太早——”蔺晨轻咳了一声，正色道，“钱从何而来？”
梅长苏笑容一僵，愣住了。

15.
“我不是那什么……”梅长苏声音越来越弱。

他不是一个特别会管理收支的人，从前出门身边总跟着人，掏钱结账这些小事儿是不用他操心的。这次虽然是一场计划外的出行，身上多少也有现钱，甚至贴身的内兜里还有一张面额不太高的银票。梅长苏自己是不擅长这些的，干脆一股脑儿都“上交”给蔺晨打理。反正两个人衣食住行不分彼此，既然都是开销，那么花谁的怎么花都一样。
蔺晨不说他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眼下猛地提起来……好像真的忽略了这至关重要的一点——从廊州到旧州，路上行行停停吃喝玩乐少说也半月有余，钱这个东西……可不经花啊……

“让你瞎跑，想起一出是一出，”可算逮着能把他堵一回的机会了，蔺晨抓紧时机笑眯眯地说，“玩乐一时爽了吧？”
梅长苏停顿了片刻，认真的回答：“确实疏忽了，得想想办法。”他直视着蔺晨的眼睛继续说：“不朝家里要钱。”

蔺晨心里的柔软角落偷偷塌陷了一部分。
打从迈出离开的那一步起，无论廊州还是琅琊山，在梅长苏的口中都变成了“家里”，蔺晨每每听到他这么说都觉得特别舒坦，就跟有谁拿着熨斗一寸一寸熨平了凡尘人世间因人情世故堆积在心上的褶皱一样。
家，是个离开了多远多久都会惦念，都会回去的地方。

16.
蔺晨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展平铺在水迹已干透的桌面上。
梅长苏探头瞄了一眼——
嚯，一千两。

17.
“一千两？”
蔺晨皱眉：“不够么？”
说着又掏出一张。
梅长苏直勾勾地看着他，心说我哪里表示不够的意思了？我那是震惊好么！
结果蔺晨再一次理解错了他的表情，梅长苏也再一次见到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这人出门带着巨款……
梅长苏眯起眼睛，悄悄隐去了一点泛着坏水儿的光亮。

18.
蔺晨倒是大方。
三张银票往前一推，声音清朗：“你要觉得过意不去，就当是借你好了，未来酒楼盈利了再还我。”
梅长苏摇摇头，蔺晨以为他不肯接受，正想继续再劝，谁知道这个“烦人精”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不是借。”
蔺晨反问：“怎么说？”
“从你问‘钱从何而来’起我可回答了不止一个问题，”梅长苏一本正经地说，“回答问题要收钱，蔺阁主是最了解这一点的——苏某没说错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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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大小也算个节……然而没车可开o(〃'▽'〃)o
早晨灌的咖啡在此时此刻发挥了效用，不困……

明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