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没在家里吃，是在路边小店里凑合着的。苍蝇小馆儿指望不上卫生能有多讲究，但好吃是真的。
梅长苏连喝了两碗小米粥外加仨驴火之后再向小竹篮伸手，半道儿就让蔺晨给拦下了。

“大哥您已经吃顶了你觉不出来么？”
梅长苏定定地看着他，接着视线一转朝店里被油烟熏的泛黄的天花板盯了好半天，才点点头慢悠悠地说：“是有点儿饱了。”

蔺晨边吃边笑，很快把桌上唯一一个驴火拆吃入腹——一副十分担心梅长苏会跟他抢食儿的样子。
反倒是梅长苏不放心他，贴心地倒了一杯店里的白开水晾在他手边，以便一会儿噎着了能“江湖救个急”。
这驴火店好吃是出了名的，今儿来接加班的梅长苏时间晚了，要不搁正常的饭点儿且得排队等位呢。
蔺晨吃得急，再加上火候得当，饼皮烤得相当酥脆。一咬一口渣，一积一桌面，坐他对面的梅长苏托着下巴看得出神。

“想什么呢？”蔺晨说着话顺便回头看了一眼厨房里的老板，转过脸来轻声问，“你是不是没吃饱？”
“饱了饱了，”梅长苏哭笑不得地摆摆手，心说刚才不是你拦着我的么。他一脸诚恳地看着蔺晨，声音恳切，“真的饱了，咱现在回家吗？”

蔺晨还有点儿犹豫，看样子还在内心挣扎着要不要给梅长苏“加餐”的问题。不过挣扎没多久就停下了，找老板扫微信结了账，干脆站在门外的夜色里等着他出来。
也许是加班开会耗的脑缺氧，在昏昏沉沉的倦意起伏间，梅长苏心里生起了突兀的感慨。
从前他们也常一起吃路边摊，有时候是驴火，有时候是包子馄炖。那会儿进这种小店都是为了破个整钱换些零钱方便取用，结果这一转眼，别说是零钱了，日常生活中纸币硬币的使用频率被移动支付大面积取代，都很少用了。另外换个角度想，如果不是今天加班，蔺晨又没开车来接他，两个人似乎也不太可能会一拍脑袋决定走进这家小店填饱肚子。
和支付方式迅猛更迭不一样，他们在一起的漫长时光里，实在有太多不可能会被替代的回忆。


“想什么呢？”蔺晨第二次问这句话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在街上走了十来分钟，距离驴火店都过去好远好远。
“嗯？”梅长苏笑了一下，“没什么，吃饱了胃里一暖和就犯困。”

蔺晨松开了他们相握的手，转为搭在他肩膀上，还稍微用力捏了一把。

他爽快地说：“你闭着眼睛睡吧，我带你走。”

这话本来没什么特别的，然而说话的人是晚风里的少年——曾经他们还都是少年的时候，他就是他的少年啊。
梅长苏心里有一点微妙的情绪，好像刚才热粥入口滑下，一路温暖蔓延的那种感觉。
他抽了抽鼻子，突然站定不动了。

“好甜啊……”
蔺晨跟着闻了闻：“前面有切果盒的吧？”
“闻着是菠萝？”
“嗯，想吃吗？”
“想。”
“走着，买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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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爸，照这架势今年底您家大宝就能出栏了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