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吃到一半停电了，蔺晨去楼下转了一圈儿后回家很遗憾的宣布了结果：整片小区都停了，连门口的理发店都没放过。
梅长苏对此是没什么顾虑的，反正他在家办公，一时形象受损也就家里另外两个男人看的到而已，而作为食物链顶端的存在，也没人敢对不修边幅的梅大宝指责啥。略有些烦躁的是蔺二爸以及小飞流，他们一个要上班一个要上学，个人形象的整洁干净必须是重中之重啊。
梅大宝提议说要不开车出去，就近找家权金城之类的饮食娱浴一体的地方，把晚饭解决掉顺便洗个澡再回家。结果三位懒汉在打着移动电源微弱光亮的餐桌上，仅仅遥想了一下腿儿下十三四层的情景就放弃了。所以说停电是一切生产力的最大阻碍嘛，没电寸步难行——主要是懒。

好在水电不并行，水还畅通，家里也有存着备用的蜡烛。于是回归最质朴简单的方式，用火烧水。
本着孩子为先的原则，饭后水开，梅长苏在点了蜡烛的卫生间里先把小飞流给洗涮干净指挥着去睡觉了。他正收拾着地上墙面上飞溅的泡沫水迹什么的，蔺晨头顶着毛巾笑嘻嘻进来了。

“干嘛？”梅长苏回身看了他一眼，“不是来为人民服务的就出去。”
“等着被人民服务不行吗？”
“收费，服务费。”
“要钱没有，一会儿肉偿行不。”
“那算了，不好意思啊先生我们关门不干了。”

蔺晨站到梅长苏身后，用胳膊把人勒住抱着离开地面又赶紧放下，一边大笑一边忙着应付他接二连三的胡乱扑腾。

“哎哎哎糊我脸了梅大宝！”
“瞎说，脸在哪儿呢？我就看见你散了一地的德行了。”
“大宝贝儿你也变贫了！嫁夫随夫是不是?哎哟——我错了！”

蔺晨躲梅长苏要戳他腰上软肉的手指。
可惜黑灯瞎火烛光也照亮不了多大片地方，为着家里有孩子，室内各种家具边角都换成了圆润型的防磕碰。然而毕竟这是在卫生间里，尤其刚才给儿子洗澡还扑腾出来不少水，即使是大人不留神也容易摔着。蔺晨只顾着笑闹躲，梅长苏实在放心不下，在黑暗中还操心没完，一戳一拉，一拍一带，小动作里护着的意味远远大过斗气。
末了，两个大人都折腾出来一身薄汗，终于达成默契消停了。只是梅长苏十分丧权辱国，不知道为什么就被“赖”了个帮忙洗头发的惩罚，也不知道该上哪儿说理去。

“试试水温。”
蔺晨依言伸手在脸盆里划拉了一下，点点头说：“成，正好的。”

然后就老老实实弯腰站在浴缸前，双手扶着缸壁等着“差遣”了。梅长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很想笑。

“怎么了？”蔺晨腾出一只手伸向后方摸了摸他的腿。
“没事儿，”梅长苏把水舀出来缓缓打湿蔺晨头发，“就觉得我命好苦啊，伺候完小的伺候大的。”
“刚不说了吗，一会儿床上伺候你——嗳，不兴诉诸武力的啊。”

实话讲，至少有那么一瞬间，梅长苏还是挺想胖揍蔺晨一顿的。不过他站的角度略偏，洗手台边支着的蜡烛暖光虚虚映着蔺晨侧脸，他滴着水的发梢，垂着的长睫毛，盛满了笑的嘴角，凑在一起仿佛就产生了奇妙且巨大的魔力。
蔺晨是黑暗里的光。

梅长苏轻声问：“嗳，你觉不觉得现在这样有点儿像一首歌？”
“啊？”蔺晨揉着自己满头的泡沫，认真想了想回答，“烛光里的妈妈？”
“你今晚自己睡。”
“我错了！我重说！”


后来梅长苏真的扔下蔺晨跑了。
“懂事儿”的蔺二爸自己冲干净了泡沫，又收拾好了卫生间里的水盆毛巾，拖了一遍地才吹灭蜡烛出去。也得亏他头发短，即便没太上心擦，走动好几圈儿下来居然也差不多半干了。
梅长苏早早躺上了床却没睡，枕着胳膊侧卧发呆，直到蔺晨哼着歌进来。他在心里跟着节奏哼了几句，拉着被子盖过鼻子偷偷笑了。


“你笑/一点一点一滴漾开，
一字一句/形容不来，
是星空上的银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