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俩人闹了点儿不愉快，不是什么大事儿，所以没多大会儿就各退一步和好了，然而气氛还别扭着——说白了就是成年人所谓的自尊心作祟，端着劲儿还放不下去呢。

等到要睡觉的时候尴尬就轰隆隆地跑过来了。

往常是梅长苏先去洗漱，等他出来蔺晨再去，可这个晚上也不知道为什么，梅长苏捧着小说一直靠在床头看得认真，不像是有要起身的意思。蔺晨那边心里也犯嘀咕，打了几番腹稿，还是觉得在当前气氛下说什么话都像是要挑事儿，还不如不说，所以最后他一声不吭进了主卧相连的卫生间。寸的是等他推门出来的时候，梅长苏刚好也从外面推开了卧室门正往里进，他发梢还挂着水珠儿，看样子也是刚洗漱完，算一算大致时间，大约是蔺晨刚进去他就出去了的样子。

气氛理所应当变得更微妙了。

“快睡吧。”

后来俩人各坐大床一边，十分默契又十二分尴尬的背对静坐了一会儿。冷不丁听见蔺晨开口，梅长苏还恍惚了一下，紧跟着他就表示认同地点了点头，做完这个动作才想起来背对的姿势人家也不一定看得见，他想说两句轻松的话，或者随便开个玩笑调侃一下，只要能打破盘桓在他们之间莫名其妙的无形屏障就好。可哪成想满怀期待地转身看过去，蔺晨已经侧身背朝自己躺好了。

沉默是拒绝的一种信号。

梅长苏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放轻了动作掀开他那一侧的被子躺进去，然后伸长了胳膊关掉台灯，卧室里最后一团光亮终于安静的消失了。他茫然地望着黑暗，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们之间缺了一个晚安吻。

不知道什么时间，总之房间里还昏昏暗暗的，估计还是在深夜。梅长苏第二次被冻醒，这一次醒着的时间相较之前要更长一些。他随手摸了摸身侧，摸到一片柔软的冰凉，下意识就以为是蔺晨离开了。

主要是他们平时没有特别固定的方向习惯，今天你睡我左侧明天改到右侧都是常有的事儿，也难怪梅长苏会产生这种先入为主的印象。再者这个时节什么东西都是降温比升温快，温度是真的降下来了，冻手冻脚的寒意也不打折扣，倒杯热水尚且飘不了多长时间的热气，更不必说睡过又离开的暖被窝儿了。

跟大多数人一样，梅长苏算是身体素质比较好的那一类，不过跟蔺晨比就显得弱了些。他睡觉老实，从入睡到睡醒整个过程里睡姿都不会有特别大的变化，基本上被窝儿里暖也就暖那么一片大致固定的区域——身体挨不到的地方热度就慢慢散了，就跟一个人手背手指都不暖和，就指着掌心有那么小块儿热乎地方一样。蔺晨则是热水袋式送温暖那一挂的，他躺哪儿哪儿暖和，而且周边也一样暖和。所以天一凉梅长苏就喜欢挨着蔺晨睡，比抱热水袋强，还比热水袋手感好。这个晚上因为闹过别扭，两个人没贴在一块儿睡，而是放任中间拉开了一定距离，也得亏被子够大能盖过缝隙，要不然一直进风谁都得冻得够呛。

梅长苏一方面想着蔺晨去哪儿了，一方面又被浓浓的困倦感干扰着，以至于他思路并不很清晰，只是循着心里的声音想起身出去看看。在具体实施起床这个动作之前，他准备先从侧躺变成平躺，至少算是个“热身”。于是他向后压着肩膀要躺平，然后就撞上了蔺晨的肩膀——他是听到蔺晨的闷哼才确定了自己所有的不确定。

什么情况？不是岔开挺远的么，怎么还撞上了？

我身后靠着的不是被子吗？不对……！我怎么睡到他身边了？

梅长苏正发懵，还没等到自己完全清醒，意外遇上半梦半醒的蔺晨手脚并用地缠了上来。两个人身上的睡衣都不厚，皮肤相触热度相贴，那一瞬间梅长苏甚至有种自己是长途跋涉的旅人，终于安稳靠在了燃烧旺盛壁炉边的满足感。

“冷吗？”他听到蔺晨小小声地说。

“不冷了，快睡吧。”梅长苏回答。

蔺晨好像呢喃了两句，不过实在听得模糊，难以分辨他到底说了什么内容。

身上很快暖和起来，人一感觉舒适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就通通原地解散了。梅长苏的意识开始变得昏昏沉沉，他好像下一秒就要跌入梦境，可脑子里还有一个被点亮的小角落仿佛在提醒着什么。

是什么呢……

想起来了！

梅长苏小心翼翼地拉起蔺晨搭在自己腰腹间的手凑到唇边吻了一下，随后轻轻退回到温暖的被子覆盖之下，却并没有放开，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安心地睡了过去。

以前说好生气也不隔夜的，现在夜还长，晚安吻也补上了，睡醒以后就又是新的一天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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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在家穿厚了，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