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nn
入山不必太深
 

《但盼风雨来》

蔺晨不能常常出现在廊州,即便来了,往往也停留不过多久。

他这一年挺忙的,虽然忙着忙着就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是在忙什么了。

 

他还跟以前的习惯一样,见了梅长苏以后第一个动作就是搭手腕子来把脉,非得到确定这人生龙活虎的,紧蹙的眉头才肯缓缓放开。梅长苏笑他,说他当大夫当上瘾了,都不惜千里奔赴来摆一摆大夫的威严架子。蔺晨听罢只是随和地笑一笑,末了再别有深意地看梅长苏一眼,说有些病人啊格外没有良心,不是亲自来看一眼怎么可能放得下心。

于是梅长苏便老实了。

 

蔺晨在廊州的时候也没什么特别的事要做,跟江左盟的兄弟们斗斗嘴,把气鼓鼓的小飞流往房顶上撵一撵,饭前饭后跟黎纲聊聊如何养鸽子……差不多也就是这样了。他跟梅长苏单独相处的时候反而没那么多话要说,递杯茶或者顺手拿本书,默契从不靠言语传递,好像对视一眼就融化在不言中了。

 

某个午后他们到庭院里晒太阳,坐不住的蔺晨自己寻了处空地练剑,梅长苏则悠哉地烹茶看书。盛夏天气没个定数,早前还艳阳高照呢,过不多时天空中竟然也凑起了黑压压的一片片——一场大雨估计是逃不过咯。

蔺晨收了剑朝梅长苏这边走,恰逢他也抬起头看过来,两个人目光一相遇,梅长苏突然说,若论兵器相称,你大约是把霜刀。

他这话说得实在没头没尾,蔺晨听完居然不觉得奇怪,倒是颇有兴趣地回了一句,怎么讲?

梅长苏笑着摇摇头,将石桌上摊开的几本书合上收好,接着跟蔺晨并肩向房间走去。

 

这一场雨来势迅猛,爆发时毫不留情,听动静甚至有些吓人。不过来得快去得也快,傍晚时分天就放晴了,风里透着清凉和草木清香,连天空都在历经水洗之后显得高远,倒有几分秋天的意思了。

蔺晨从书房方向归来,人才刚迈进门口,远远地看见梅长苏坐在软垫上望着庭院正出神。蔺晨心里有话,话到嘴边看到这一幕也就咽下去不想说了——至少不打算在今天说出口。

他原本是想来告诉梅长苏,明天一早他就得走了,要出远门,归期不定。可是眼瞅着某人孤零零的样子,他心里又舍不得了。一方面是肩上的责任,另一方面是心中的欢喜,蔺阁主夹在两方难以割舍的抉择之间,抓心挠肺到觉得自己都能参透人生大智慧了——什么叫求不得,什么叫爱别离呀……

 

梅长苏隐隐的反常一直持续到入夜以后,到他们准备睡去的时候。

蔺晨瞧他好几次推窗看天,终于忍不住轻声问:“你看什么呢,怎么这么高兴?”

梅长苏轻手轻脚地关上窗,举着烛台走回到床边,躺进温暖的床铺前吹熄了烛火,紧跟着落入充满他熟悉气息的怀抱。他小小声答道:“看满天星辰呢。”

“晚上不是起风了么?”蔺晨难以置信的回忆着说,“不对啊,天阴了怎么可能看得到……”

“就是看不到才好啊。”梅长苏说。

随后他摸了摸蔺晨的衣襟,在他颈窝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勾着嘴角安心地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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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盼风雨来,能留你在此。《万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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