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nn
入山不必太深
 

《忍冬》

小区门口新开了一家花店,还是某天晚饭后遛弯时发现的。

 

梅长苏这个人啊对鲜花绿植之类的家居装饰没什么概念,也可能是因为他没有所谓的“花草缘”——养什么死什么,即便是脾性最朴实的仙人球也一样。久而久之,就干脆破罐子破摔的放弃在花草上倾注精力了。

于是他那些精致小巧的花盆就被蔺晨接收了,埋进薰衣草的种子,隔不过几个月阳台中就多了舒缓的蓝紫色。又或者把多肉移进其他闲置的小花盆里,从小苗到爆盆,梅长苏对时间的流逝完全没有感觉。甚至连他盛装营养土后来搁置不管的塑料桶也被蔺晨利用起来了,他在桶中插上细竹竿斜搭在阳台的玻璃门框,仔细照顾着几株爬藤的丝瓜。虽然最后摘下来的丝瓜不能吃,蔺晨好像也没有多失望,反倒拉上兴致冲冲的小飞流一起做了回加固工作。折腾完尖嘴钳和细铁丝,父子俩随意扯了两张瓦楞纸板往地上一垫,坐在上面开始了“听二爸讲不想当果农的园艺工人不是好科学家”的自然生态大讲堂。

所以说人和人的相遇玄妙就在这里,相似的人并不一定都能共同前行很远,但互补的人会在日积月累的相处中互相影响,互相习得,互相修正。或许会有磕绊,但相比之下前方的路要走的有趣得多也稳固得多。

 


一般看到花店梅长苏都是远远地看上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一副电视剧里被负心前任深深伤害过的委屈男主标配表情。蔺晨倒是兴致挺高的,拍了梅长苏肩膀两下自己先抬脚朝那边去了。梅长苏只好用鼻子哼了一声以示不满——原地干等和自己继续遛弯儿,这两个选项都没意思,还不如跟他一起去随便看看呢。

等到出来的时候,梅长苏无可奈何的往自己钱夹里塞刚刚办好的会员卡,蔺晨则捧着一大束肯尼亚玫瑰高兴的给这些娇艳欲滴的花儿安排归宿。

 

“咱家餐桌上放两三枝就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放客厅吧?哎,对了!咱俩卧室里要不也摆一瓶?”

梅长苏摇摇头:“多吓人呐……万一半夜一睁眼看见红红的一朵朵,感觉怪怪的。”

“啊,好像也是……”蔺晨配合的应声回答,紧跟着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说,“不对啊!黑灯瞎火的怎么能看出来红色的?梅大宝同学,你这种自己吓自己的行为是非常不可取的你知道吗?”

“别放卧室,”被点破的梅长苏只是短暂地笑了一下,他的食指和中指轻轻夹着花瓣的外围蹭过,感受着娇嫩花瓣柔软中还带着一点点凉意的触感,“求求你了,好不好?”

 

他说话时眼睛是避开蔺晨的,蔺晨却不难想象他的沉静目光,以及细长上翘的睫毛。

也许某些温柔的情意正挂在他睫毛末梢。

那种轻轻颤动的样子总能激起蔺晨心中的不少联想。他不怕梅长苏跟他直接撒娇,也不怕愤怒时冲他低吼撒火,唯二怕的不过是梅长苏的眼泪和害羞时躲闪的不自在模样。对蔺晨来说,那真是一种招架不住的,慌乱无措的反应刺激。仿佛除了要星星绝对不给月亮以外,也没什么更好的方式能够给予心疼和宠爱了。

 

“好啊。”

蔺晨的手心贴在梅长苏脖颈上,他微微动了动手指,指腹紧贴着梅长苏的皮肤一起向下陷,随后快速放开。梅长苏愣了愣神,总觉得蔺晨温暖干燥的手掌没有离开,让人感到舒适的温度还和自己保持着暧昧的距离。

明明两个人没有什么亲昵的接触,只是这样随意的一个小动作就大大取悦了梅长苏的心情。他觉得自己好像冬眠初醒的动物,抖动着耳朵摇晃着尾巴从安睡的洞/穴中跑出来,跑到阳光下。虽然忍受了一整个漫长冬天的寡淡寂寥,却也不着急为自己的胃口找寻美味的安慰。只想跑一跑跳一跳,还想舒服的就地打个滚儿。

 

那束玫瑰在家里摆了十二天,溶化在水中的保鲜剂实在功不可没,当然也离不开蔺晨换水修剪格外认真。

从一度开放到五度,一朵花的观赏时长基本也走到了尽头。到最后花瓣开始泛黄甚至爬上了褐色的纹路,到这个程度梅长苏才下定决心拎着花枝送进垃圾桶。

蔺晨在阳台举着花洒喂他的丝瓜喝水,围观了全程后不免拿梅长苏心疼的表情打趣,他说你怎么突然开始喜欢花花草草不是以前可劲儿败家的时候了?扔就扔了吧,喜欢咱们以后常去买,老公有得是钱。

梅长苏随手扯了张纸巾团成团儿掷向蔺晨,佯怒着反击说,管好你的一亩二分地,再挑衅今晚你做饭你洗碗你倒垃圾回来以后还得拖地。

于是蔺晨老实了,背过身去跟他的丝瓜诉苦。梅长苏望着他的背影偷笑,在心里悄悄说,我哪儿是喜欢花儿呀,我是喜欢你的呀。

 

隔天,梅长苏根本没等到晚上遛弯儿,他下班回家的时候直接就去了一趟花店。

赶得巧了,那天蔺晨加班忙到很晚。当他轻手轻脚打开门进了屋,放下包换了鞋,再小心翼翼往里走。他被客厅里一团光亮吸引着凑过去,看到立式台灯下抱着靠枕睡梦香甜的梅长苏,而他身前的小茶几上,透明盛水的瓷瓶里安放着一大捧粉白色洋兰。暖色灯光洒在花叶间,花朵宛若振翅的蝴蝶,像是要飞落在梅长苏轻轻蹙起的眉头。

蔺晨忍不住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心口,那里暖得发烫,是足以让他整个人融化的温度。

 

 

后来梅长苏成了花店的常客,他依旧没什么耐性摆弄花草,却热衷于看蔺晨照顾养护。

夏季花店生意好,梅长苏大概每周去一次,几乎没有碰上被同一个店员服务两次以上的情况——换班制带来的流动性强,以至于他一个非脸盲患者至今认不清店员到底有多少个。可他茫然,并不代表个别有心人不在意。

 

“先生,有什么需要帮您的吗?”这次碰到的店员是个身材娇小说话脆生生的小姑娘,“我们同事都说您常来,而且挑花特别有品位,颜色搭配特好看。”

梅长苏诧异地睁大眼睛,随即温和地说:“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我对花草一窍不通,买也就是光看颜色好看,其实怎么养怎么弄真是毫无头绪,这是个技术活儿,对我来说太难了。”

“您谦虚了,”小姑娘略带些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店POS机和收银机都坏了,方便我加下您微信吗?您直接付款到我这里就成,回头店里清算的时候我再转款过去就可以了。这样以后您有什么需求也可以跟我说,我提前准好您要的花儿,等到店里取走也省时间。”

梅长苏点点头:“没问题呀,那麻烦你了,我扫你吧。”

就在他编辑微信好友备注的时候,那位店员小姑娘随口搭话道:“您是不是特别喜欢花草呀?”

梅长苏看了她一眼,弯了弯眼睛:“我爱人喜欢。”

“啊……”小姑娘停顿了一下,接着换成羡慕的语气说,“那您太太可真幸福,有您这么体贴的丈夫。”

“谢谢啊,我倒觉得我挺幸福的,”梅长苏收了手机捧起包好的鲜花,“至于我家那位怎么想的么……下回一起来的时候让我先生跟你分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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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到半道儿忍不住去订了一个月的鲜花配送。。。

深夜啊,果然是管不住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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