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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山不必太深
 

《【楼台】港湾(下)》

楼台亲情向 / 明家姐弟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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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家小少爷,敢在明公馆里横着走的小人儿,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大姐给他洗头发,还有大哥笑眯眯的对他说话。一旦涉及这两点,明小少爷一定立刻原地认怂,翘上天的尾巴都悄摸吱声儿地收好老实了。

明楼嘱咐完那一句又躺回去继续休息。小明台唯恐自己耽误分秒会气得大哥直接病中惊坐起,再给气得病更重了就不好了。所以他慌忙点点头,一溜烟儿地跑出大哥卧室,“噔噔噔”跑回自己房间穿好拖鞋,这才略微平复心绪,相对冷静地下了楼,从厨房里稳稳地端了一杯水上来。

这水是特意加了一小勺蜂蜜搅拌开的。明台不知道生病的人到底能不能碰蜂蜜,大姐和阿诚哥都不在家,唯一一个有生活经验的长辈还病倒了。他实在无处可询,无人可问,仅仅凭着自己内心单纯的想法实施行动——他发过烧,对发烧时四肢无力嘴里发苦的感觉深有体会,他担心大哥正在体验与自己相同的遭遇。如果这么做能起到哪怕一丁点效果,他也希望大哥能感觉甜一点,好过一点。

 

明台轻手轻脚回到房间,像方才那样从另一侧爬到床上,轻轻摇晃明楼的肩膀将他叫醒。再然后打了个滚儿翻身下床,两只手一起握着水杯递到大哥面前。

明楼是靠坐在床头的,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比清晨睁眼那会儿好了太多,大概是药效已经在身体里发挥了作用。他尝试着在空气中抓手握拳,感受到小臂和手指的力量不至于像不久前似的那么狼狈,终于放心地接过水杯浅浅喝了一口。口腔里只沾了一丝带着温度的甜,明楼就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他并不嗜甜,平日在家遇上甜食大多不会主动出手,极偶尔的情况下会吃颗糖果喝瓶汽水什么的,那都是逗小朋友玩闹时的故意而为之。眼下生病虚弱,更不想招惹任何甜腻的滋味——哪怕是小小一勺在水中稀释了的清甜蜂蜜也不行。

他的反应被站在床边紧张兮兮盯着看的小明台尽收眼底,明楼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时已经晚了。果然,小明台的疑问马上就来了。


“大哥……”明台看着明楼咬了咬下嘴唇,他以为自己做错了事,于是快速地眨着眼问,“你不喜欢吗?”

明楼惊讶于幼弟的敏/感,饶是他不喜欢甜食,此时此刻心里也像是被什么人洒了一把细白的砂糖,小糖块儿落在柔软的心脏上,承接每一颗重量的感觉清晰无比。

“怎么会呢,”明楼笑了笑,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用行动证实了自己接下来表述内容的真实性,“大哥心里正在馋甜味儿,紧跟着你就送过来了,咱们家明台长大啦,知道心疼人啦。”

 

小明台笑的脸都红了。

蜂蜜水大哥可是一下子喝了半杯呢。他心里这样想着,也莫名其妙的开心起来。

 

 

喝完水后明楼感觉困意上头,他强撑着又跟小明台说了几句话,最后撑不住浓浓的疲倦感,打了声招呼,向下缩回被窝里安睡。过不多时,本就安静的房间里传来明楼轻松且绵长的呼吸声。

其实已经不需要明台专程留下来做什么了,或者换句话说,对于照顾病人这回事儿,本也指望不上明台这么个半人高的小朋友。但明楼熟睡后他还是坚持留在房间里,最后听着大哥的呼吸声,自己悄悄爬到床上,只占了个床角就蜷起身体也睡着了。

明台不想走,不想让生着病的大哥自己孤零零地睡着又睡醒。知道自己有人陪伴和一睁眼就看到有人陪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明台想让大哥放心,所以他一定要留在这里,一直陪着大哥再次醒来。

完全陷入睡眠之前他迷迷糊糊睁了睁眼,望着大哥覆着被子的身影,觉得那微微躬起的后背真像一片宁静的港湾,和年岁更小一点的时候大姐带自己坐船时看到的港湾一样。

是永远沉默的守护,遮蔽风浪。

 

 

明台没打招呼溜回家过年的某一个冬夜,用过晚饭后他陪着大姐在客厅闲聊到深夜。后来大姐去了厨房收拾,他被赶着要求回房间睡觉。明台轻哼着小调步伐轻快地拾阶而上,双脚踏过最后一级台阶时,他突然捕捉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来自大哥房间的方向。

出于训练的敏锐判断力,明台第一时间闪身猫到大哥房门口,透过虚掩的细细门缝观察里面的情况——结果就撞上了大哥一脸尴尬的表情。

明台突然觉得心情特别好,“胆大妄为”地推开了那扇没有关严的门。

 

“哟,大哥还没睡呐。”

“咳咳,”明楼瞥了他一眼,似乎是想说些什么,结果才一张嘴又一串咳嗽纷沓登场,“咳咳咳、咳咳……”

明台顿时慌了。他被安排接受过声音辨识的专业训练,轻而易举能听得出来大哥不是拿着家长架子刻意清嗓。很有可能的结果是着了风寒,毕竟这段时间以来他早出晚归忙碌不停,上海的冬夜又寒风不断。

“怎么咳得这么严重?”明台温柔却不容抗拒的轻推明楼坐在床边,手掌一下下轻/抚着大哥的后背,“要不要请医生来看看?家里还有常备药吗?”

“有啊,”明楼笑了笑安抚他,“刚才就是想吃药来着,结果一失手让药瓶掉地上了,这不就把你招进来了么。”

明台叹了口气,无奈地看了看大哥看透一切的得意表情,认命似的弯下腰捡起小药瓶,顺便仔细阅读了一下上面略微褪色模糊的说明,替大哥数清了服用药量摊开在自己的手心。明楼将药片同时放入口中,拿过床边柜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仰头吞/咽药片。

做完了这一系列动作,他就着并排坐的姿势拍了拍明台的肩膀,那意思是我已经没事儿了,你放心的回去睡吧。

 

明台却不肯走,坚持发问:“大哥一会儿是不是还要工作?”

明楼挑挑眉毛,一脸奇怪的反问:“什么时间了我还工作?”

明台扁扁嘴,意思是我一点儿都不信你一会儿不去工作。

明楼看看他,看看地板,接着又看看他,最后沉默地揉了揉眉心。

——孩子大了,不好骗了。

 

末了,明楼掀开被子躺上了床,躺在柔软的被窝里朝明台下逐客令。

“行了啊,还管起你大哥了是不是?我这都要睡觉了,你赶紧回自己房间去。对了,关门的时候顺便把灯关上。”

“好啊,”明台站起身,接着走到书桌前的办公椅上坐下,“我等大哥睡着了就走。”

明楼拿他没办法,生病时来自身体深处的无力和焦灼感也让他分不出精力与小破孩子较劲。他挥了挥手,为自己拉好被子,闭上眼睛假装配合入睡。

实际上他心里想的是骗走了明台再起来工作,结果不成想,竟然真的睡着了——大概是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明台等不多久,比自己预想还快的等到了大哥发出熟睡的信号。他露出了一个略显稚气又灿烂的笑容,轻轻走到房门口,缓缓摸在开关上,然后利落地收走了房间里的所有光亮。

走廊里的灯光顿时涌进大哥的卧室,明台在关上门的前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又看了一眼熟睡的人。幼年时遥远的记忆潮水般纷涌而来,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把大哥比作港湾,不由得垂下眼帘笑了起来。

 

长大后才明白,大哥更像是一艘永不停息的夜航船。

家国故土安在,那便是航船为之奔赴的港湾。

只是大哥这一辈子都只能在黑暗中前行。想必那些宁静的光明,都早已坚定地绽放在大哥的心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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