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长苏因为小腿抽筋儿疼醒了，蔺晨则是被他喊疼的动静给闹醒的。

闻声赶紧起身拧亮了台灯，结果就摸到了枕边人一脑门儿细细密密的汗珠儿。梅长苏眉毛拧着，双眼紧闭，似乎是被台灯的光亮晃了一下，饶是这样也没有睁开眼睛，只是一味的往被子里躲。当然了，整个过程中嘴里的哼哼都没有停，看样子真的是痛苦极了。蔺晨也顾不上把人摇醒问哪里不适，凭着经验掀开被子往他小腿上看——果不其然，梅长苏双手都扶在微微屈起的右腿膝头，颤抖着，又仿佛很想朝下探却迟疑不动。

蔺晨小心翼翼的起身凑过去，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绷紧的小腿肚儿，立即招来了梅长苏强烈的挣扎和更痛苦的哼哼。那声音都沾上了哭腔，听着着实不落忍。可是蔺晨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嘴里不住地哄着“不疼了不疼了”，同时“残忍”出手帮助他快速拉筋停止痛苦的持续时间。除此以外没有更有效又轻松的解决方案了。

因此他只能这么做。

伴随着一声吃痛的叫喊，梅长苏和眼角涌出的眼泪一起醒了过来。

他用泛着水光的眼睛瞪蔺晨，宛如发表了长长的一番控诉，然而开口时只有轻轻的四个字：“谋/杀亲夫。”

蔺晨本来还有些紧张，听完就忍不住笑了：“给我扣这么大一顶高帽子，我可不敢当。”

梅长苏翘了翘嘴角，不过笑容有一点儿吃力。他又静静地躺了一阵子，随后小幅度地扭了扭脚腕，确认没有大问题后，微微抬起腿，尝试多个角度间的细微调整。做这些事的时候他下意识屏住呼吸，直到右腿稳当落回到床面上，才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顺手抓过蔺晨的手捏了捏当作安抚。

原本非常简单的小动作，放到抽过筋的那条腿上行动起来却格外艰难。在蔺晨的角度看不到，实际上，梅长苏右腿的小腿肚儿还在微微发抖，大概会影响到晨起后一整天的行走，或多或少的痛感估计逃不掉了。

但他也不想再让蔺晨担心，毕竟大半夜，另外他们俩也都不是熬一宿第二天还能目光炯炯的年轻人了。即使只是折腾了十来分钟的事情，再想入睡和休息好，也需要一定时间来做铺垫。两害相权取其轻，抽筋真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事儿。

“没事儿了？”蔺晨忍不住问。

“嗯，”梅长苏迎上他关切的目光，肯定的回答，“没事儿了，快睡吧。”

“不用再帮你揉揉么？”

“真没事儿了。”

蔺晨抖了抖情急之下堆在一旁的被子，撑开铺平，仔细地盖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然后回身将台灯的光亮拧到最暗的一档。他转回来时，还不忘用睡衣的袖口替梅长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一番折腾下来，其实汗早就干了，或者蹭在了别处也说不定。

“不关灯吗？”梅长苏睁开眼睛，发现蔺晨正用手撑着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

“晃眼吗？”蔺晨问，“那我关上吧。”

他的回答略微迟到了一些，整个人像是刚从混沌里走出来，思维尚且走在朝向清明的路上。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卧室也跟随一同落进黑暗中。

梅长苏翻了个身，向左侧卧，使得右腿避免压力得以空闲。他听着蔺晨拍松枕头以及拉开被子的窸窣响动，不一会儿就感觉到了蔺晨温热的吐息欢快地扑在自己的后脖颈。

他的手顺着梅长苏腰背线条抚过，最后绕到了梅长苏身前，找到他的手，轻轻覆在上面。

蔺晨挨个儿捏了一遍梅长苏的手指头。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腿抽筋了？”

“做噩梦了，梦见从悬崖上跳下来，可能梦里蹬了一下腿吧……”

梅长苏回忆起自己方才历经苦痛的根源，脸上竟然不自觉的露出一点笑容，只不过发生在蔺晨看不到的地方。

蔺晨有些好奇：“什么噩梦能出现悬崖？你是梦见被外星生物追着要急支糖浆了吗？”

梅长苏本来有点儿犯困了，被蔺晨这么一打岔险些没气笑。那一瞬间他甚至忘了自己右腿才狠狠抽痛过，想直接翻身面冲蔺晨跟他好好说道说道，结果“顺势”落进了早有准备的怀抱里。

蔺晨的睡衣上带着好闻的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还有梅长苏形容不来的，蔺晨身上独有的味道——总让他感到安心，也是从骨子里习惯且依赖的。

梅长苏忍不住偷偷闻了好几口。

“梦见我当了将军，你是我麾下亲兵。我们才刚打了胜仗，没想到被一小撮儿敌军暗算了，最后被人逼到了悬崖边上，然后我就跳下去了呗。”

梅长苏说完就笑了，大概是觉得自己这个将军当得过于点儿背——人生得意时惨遭毒手，估计打从生下来就没带“人品”这项出厂配置。

蔺晨倒是听得忧心忡忡：“我的将军，人家让你跳你就跳啊？平时二就二了吧，咱都到梦里了，就不能威风到底一回么？杀他个团灭啊！”

“杀毛？他们把你绑了拉到我面前，刀就架在你脖子上，我能不跳么？”

蔺晨一时语塞，显然没料到这个帅不过三秒的梦原来是被自己给祸祸了的。

“在梦里我跳崖之前你还跟我说了一句话呢，”沉默了片刻后梅长苏继续说，“你说你会在下面接着我，让我放心大胆地跳，绝对不会疼。后来我从梦里醒过来，听到你说的第一句话刚好就是‘不疼了’。”

蔺晨默不作声，缓缓收紧了搂住梅长苏的胳膊。

这其实是个能让人感知到一点轻微疼痛的怀抱。

“梦没做完，可能到最后你真的接住我了吧——就像现在这样。”

梅长苏在蔺晨的颈窝里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笑着说完了陷入睡眠前的最后一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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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两个设定不太兼容，没法儿实现A+B啦，睡醒再敲A~